2018年4月17日 星期二

主席無限loop

其實自習近平除掉被視為下任中共領導人的熱門人選孫政才開始,就不斷傳出習會提出修憲,廢除從前由鄧小平(1904-1997)定立的國家主席連任不得超過兩屆的限制,沒想到習的第二個任期開始了不久,就急不及待地提出要取消國家主席連任的限制,順帶連副主席的連任限制都一併取消,實行和好兄弟王岐山「拍住上」。

在習近平完全掌權的今日,該議案獲得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99.83%出席代表贊成通過。有很多人說人大代表不過是橡皮圖章,議案能獲得絕大比數通過並不是奇怪事,人民只能被迫接受,不過以我所接觸的內地人來看,贊成和反對的人約是六四之比,而且那些贊成的人不是受脅迫,而是真心贊成這議案的,而他們所持的理由都相當一致,就是「中國人是需要人管的」。

聽下來好像很有道理,但又總覺得有點問題,試問世上有誰不需要人管的呢?美國人自戀,日本人排外,英國人官僚,法國人高傲⋯⋯那些民族劣根性若沒人管,同樣都會弄出天大的問題來,但人家不用皇帝來管,仍可以好好控制啊,為甚麼就只有中國人需要皇帝來管?

於是乎「中國人低等說」又可以再拿出來耀武揚威了,不過聖經有言「世人都犯了罪」,無分貴賤,亦無分種族,大家都是一丘之貉,本質並無高低之別,究竟中國人發生了甚麼問題呢?

表「儒」實「法」


雖然自漢武帝(前157-前87)「獨尊儒術」開始,儒家成為中國思想之首,不過此儒術和孔孟時期的儒卻相去甚遠,當中其實混入了大量法家思想,後世學者稱之為「法儒」,是為了維護統治者的權力而發展出來的思想,因此自先秦開始,到漢武帝,直到中國共產黨,影響中國人最深的,表面上是孔孟,實質是法家。

早期的法家思想混雜,離成一家之說仍相去甚遠,直到進入春秋戰國的亂世時期才得以快速發展(就是所謂「治亂世,用重典」),到戰國時期韓非(前281-前233)「集法家之大成」,成為君王統一天下的基礎理論,再經韓非的師弟李斯(前284-前208)將其發揚光大,讓其影響力延伸到今日。

韓非是荀子(前316-前213)的門生,荀子雖然是儒家,但主張「性惡」,即人性本惡,必須要透過教化和禮的規範,才可以趨向善。韓非不但認為人性本惡,更認為教化無助改變人的本性,於是索性放棄教化,主張君王要建立一個完善的統治制度,才可有效地管轄人民。要做到有效的管治,就必須要對「法」、「術」、「勢」三者融會貫通,互相配合使用,就能做到「法行而君不必憂;臣不必勞,民但而守法,上下無為而天下治」,這就是法家版的無為而治,和漢初奉行的無為而治其實有很多類同的地方,再一次證明法家思想真的是深入中國人,特別是統治者的血脈當中。

所謂「法」,就是制定法律條文,定下賞罰準則,並且要徹底執行,不能徇私;「術」,指權術,即君主以權謀操縱臣僕,使其不敢為非作歹;「勢」,是指君主本身擁有的權勢,是不是很熟識呢,因到今時今日,共產黨仍是以同一方法管治人民。

雖然法家的「法」,和今日的法治思想可謂不謀而合,可惜途中卻走錯了路,運用「術」和「勢」去行「法」,過份高舉君王和管治機制的權能,基於人本「性惡」,結果讓擁有無上權力的君王,「得勢不饒人」,利用各種「嚴刑峻法」,以滿足一己之私慾,最後使法家淪為把當權者的統治合理化的工具。

在中國歷史上,第一個以法家治國的政權正是先秦,初時成效可謂不錯,由於能成功管束國民去過管治者屬意的生活,秦國的國力不斷上升,最後以無可阻擋之勢,吞滅六國,結束中國超過五百年的紛亂局面。

雖然能結束亂世是好,但進入和平時代後,秦卻仍繼續堅持運用「嚴刑峻法」去管治臣民,人的尊嚴不但受損,生命更受到嚴重的威脅,當這些威脅超越人所能承受的極限,零星的反抗就會出現,而當統治者還不醒悟,不放鬆對人民的監管,全國性的暴亂就會發生,這就是暴秦速亡的歷史。

雖然因暴秦的教訓,法家注定不能成為中國的主流思想,但因為法家實在太能迎合當權者的心意,於是漢武帝讓其披上儒家的禮服,利用儒家強調孝悌的教導,「移孝作忠」,強化人對上位者的順服,把荀子的「從道不從君,從義不從父」成為廢言,創造無數愚孝愚忠的故事,到今日繼續以「愛國愛黨」的形式去限制國民的思想和行動。

只管不教的惡果


這些只管不教,或是選擇性地「教」的管治手段帶來一個災難性的結果,就是受管治的人漸漸認為自己是無可救藥的「性惡」,一定要接受當權者的管束,才不會胡作非為,於是就有「中國人是需要人管的」的既定印象。

荀子雖然強調性惡,但他亦相信透過教化,人仍可向善。雖然韓非的最高理想是「君無為,法無不為」,和今日的法治思想相當接近,可是法治社會的基礎不僅在於完善的制度,同時也包括德育的培養,而法家卻否定人能自覺行善的可能性,不但如此,還付予同樣性惡的君王無上的權力,以刻薄的規則,強硬的手段,巨大的權勢,強迫所有國民要按著統治者的心意生活,而國民的生命卻毫無成長,這就是今日大部分中國人的寫照,而生命沒有成長的人的最大特質,就是缺乏自律和委身。

缺乏自律


基督徒常稱聖經中的《摩西五經》為「律法書」,猶太人卻稱之為Torah,中文直譯為「訓誨」。「訓誨」不同「律法」,「律法」如法家的「法」,只是賞善罰惡的準則,懲治實際做出的行為,而非內心的想法,但《摩西五經》中的誡命律例典章雖然有規範人的行為,但其主要作用不是用來作事後懲罰,而是針對人內心的動機,培育人的品格,是教化人的材料。例如《摩西五經》有一段這樣的教導

「在你們的地收割莊稼,不可割盡田角,也不可拾取所遺落的;要留給窮人和寄居的。我是耶和華─你們的神。」(利未記 23:22)

從前的以色列人視之為「律法」,一方面不想受罰,另一方面又想盡收莊稼,於是他們想出來的折衷辦法,就是幾乎割盡田的四角,每隻角只留下極少的莊稼給別人拿走,可是這其實是「訓誨」,神的心意是要有能力的人幫助窮乏的人,於是明白神的「訓誨」,接受其教化的波阿斯,開放自己的田地,讓來寄居的人執拾麥穗,甚至還吩咐僕人把收割好的莊稼故意掉在地上讓人拾取,以幫助有需要的人,波阿斯的義舉得蒙上帝的祝福,最後娶得路得,成為大衛和耶穌基督的祖先,這就是聖經《路得記》的故事。

在缺乏教化的威權統治下的百姓,就如剛剛所言,割盡田的四角的以色列人般,心不甘,情不願地過著統治者想要其過著的生活模式,內裡的生命根本沒有成長,只因不想受罰,遵行律法最基本的要求,從沒想過立法的因由,更不要說要自覺地遵行立法者背後的心意,反而更熱衷於走「法律罅」,或向執法者輸送利益,達致不用守法的目的,這就是所謂的「搬龍門」。

缺乏委身


委身,是指向與己無關的人或事獻身,雖然高尚,卻又違反人性,但人是社會動物,小至公共衛生,大至社會資源分配,若沒人願意委身,整個社會就無法運作。於是為了吸引人獻身,社會唯有藉著利誘的方式,激發人利己的本性,驅使他們為社會服務,最直接是工錢,間接一點就是榮譽感。

而在眾多社會服務中,最吃力的,可算是社會資源的分配,就是所謂「政治」,而且由於這工作牽涉到社會全體各自的利益,很多時都是不討好的角色,於是為了吸引有能之士去進入這個「熱廚房」工作,就只能給予他們最誘人的報酬,那就是無上的權力,即是立王。

對於立王的後果,沒人比上帝說得更傳神

「撒母耳將耶和華的話都傳給求他立王的百姓,說:管轄你們的王必這樣行:他必派你們的兒子為他趕車、跟馬,奔走在車前;又派他們作千夫長、五十夫長,為他耕種田地,收割莊稼,打造軍器和車上的器械;必取你們的女兒為他製造香膏,做飯烤餅;也必取你們最好的田地、葡萄園、橄欖園賜給他的臣僕。你們的糧食和葡萄園所出的,他必取十分之一給他的太監和臣僕;又必取你們的僕人婢女,健壯的少年人和你們的驢,供他的差役。你們的羊群,他必取十分之一,你們也必作他的僕人。」(撒母耳記上 8:10–17)

社會是屬於每一個人的,每一個人都有責任為其付出,就算不收分文,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,更何況事實上只要每人都付出少少,整個社會就能運作得很好。但人因本性的自私和懶惰,寧願被動地做別人的奴僕,都不願主動地付出精神和時間,去完成小小的責任,結果讓野心家有機可趁,利用人心的弱點,「勉為其難」地去幹這份苦差事,實際上是藉這份「苦差事」所伴隨的權力,去滿足一己之私慾。

正由於委身並非人的本性,所以除了利誘,社會更需要透過教育,鼓勵人能自願去委身。可是為了更有效管治人民,法家選擇無限擴大君王和管治架構的權力,披上儒家的外衣後又太強調忠孝的教導,導致國民自願放棄監察政權的責任,讓統治者更有理由為所欲為。

既不信服創天造地的主宰,又不願過雖不完美,但尚算合宜的法治生活,寧願接受「性惡」又有限的人統治,到受不了的時候才起來反抗,成功推翻那個無道君王後,又另立一位君王統治自己,然後再重複同一個故事,不斷受「輪迴」之苦,又不去反省造成這樣的因由,正是中國人的悲劇。

「棄絕管教的,輕看自己的生命;聽從責備的,卻得智慧。」(箴言 15:32)

無可救藥?


但中國人真的是無可救藥,無法擺脫專制流毒嗎?答案當然不是,關鍵還是在教化身上,我們可以看看香港和台灣兩個例子:

清朝戰敗後,香港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是英國的殖民地,比起清朝,英國人較為重視一般民眾的公民教育,因此受其薰陶多年的港人,在自律性,特別是專業意識上都較強,甚至不時有捨己救人的事跡讓人傳頌。可是作為殖民地,香港長期受英國人的管治,主權移交後又受中國的威權統治所影響,自律有餘,但委身,特別是在政治上的委身卻欠奉,這就是香港人的悲劇。

至於台灣是承襲中華民國政府,自廢除帝制後,首任教育總長蔡元培(1868-1940)就馬上廢除法儒,提出軍國主義、實利主義、公民道德、世界觀和美感教育,被視為「德智體群美」五育的前身。之後蔣介石(1887-1975)揉合孔孟思想、國家利益、日本武士道和基督教的價值觀,推出名為「新生活運動」的公民教育。退守台灣後,雖因內戰失利而暫停,但公民教育仍得以繼續,到今日雖仍有不足,但當地人在自律和委身度都已達到一定的水平,而且在政治參予度上亦是華人社會中最高,因此才有足夠的成熟度推行法治和民主選舉。

不到兩百年的教化,兩地就已取得如此成績,就代表中國人絕對是有藥可醫的,所以真的無需那麼容易去放棄治療。

「你們這背道的兒女啊,回來吧!我要醫治你們背道的病。」(耶利米書 3:22上)

因罪的緣故,人本「性惡」,所以必須接受管束,才可以防止內心的罪無限膨脹,但人又是按神的形象創造出來,神本為善,因此人亦有從善的本能,可以藉教育助人向善,因此「管」從不離「教」。

「凡管教的事,當時不覺得快樂,反覺得愁苦;後來卻為那經練過的人結出平安的果子,就是義。」(希伯來書 12:11)

雖然要從過了超過二千年的生活模式走出來,是很困難,更可能要暫時和習以為常的安逸生活說再見,但當我們成功跨過這個成長的陣痛後,平安的果子就會結出來,我們就可以永遠擺脫這個「輪迴」。

參考書目:

1. 林志成、陳耀南、吳宗文、李日堂、嚴鳳山(2016)《實用神學—宗教比較》中國基督教播道會文字部

2018年4月11日 星期三

不要與虎謀皮

說到最近在泛基督教介鬧得最沸沸揚揚的消息,就是梵蒂岡教廷會在不久的將來與中國政府簽訂主教任命協議。消息指教廷會勒令兩名效忠教廷,卻得不到中國官方認可的地下主教,讓位予得到官方認可的主教,教廷可藉此得到將來任命中國主教的權力。教廷這樣做的目的,除了是希望借著向中國讓步以緩和中梵之間的緊張關係,讓福音能在較公開的情況下傳播外,還有希望藉此促成天主教愛國會和地下教會的合一。消息一出,當然遭到無數人的反對和不齒,但仍有教廷和教會內的親中人士視此為一大進步。作為一個對中國共產黨有一定認識的人,本人只能說教廷這樣做只是與虎謀皮。

別人的棋子


雖然是無神論政權,但中共政權一直致力於中梵建交,箇中原因,就是梵蒂岡是歐洲大陸唯一一個和台灣有邦交的國家。若中梵真的建交,梵蒂岡勢必會和台灣斷交,那麼台灣在世界外交的影響力將會進一步減少,情況就如中共一直利用大量金錢利誘和台灣有邦交關係的小國一樣,之不過教廷從不缺錢,於是才換個方式,藉開放主教任命權讓梵蒂岡「落叠」罷了。

本人在blog裡曾經說過,中國共產黨是世上最沒「口齒」,最不講承諾的組織,在目的尚未達到時,他們可以和你立下無數美好的承諾,但目的一達到,馬上可以反口不認人(不過沒想到在協議尚未簽訂下,中共竟突然下令要全部《聖經》下架,更揚言要重編《聖經》,真的不知是「挖陷坑的,自己必掉在其中」,或是自信過剩,以為一切盡在掌握,還是陳日君真的上京成功,勸服教宗擱置計劃,結果遭致中共報復)。本人幾可肯定,當台梵斷交,一切已簽下的條約都只是紙上空談。而且即使未到那階段,也不見得中央會放鬆至關重要的主教任命權,到時情況應該和香港政改方案一樣,先定下篩選機制,篩掉不順服共產黨的候選人,最後才讓梵蒂岡選,結果無論教廷選甚麼人,都只會是中央認可的人,有沒有任命權,有甚麼分別?到頭來,還不是成為別人的棋子。

雖然在後宗教改革時代,「政教分離」實在深入民心,但「政治」作為分配公共資源的過程,任何在社會上生活的人,包括基督徒在內都會受其影響。回應社會,從來都是屬神的人必需承擔的工作,即使不參與,都要認識,現在的泛基督教領袖普遍對「政治」無知的景況,實在讓人憂心。

義氣之爭


至於讓福音能在較公開的情況下傳播,很諷刺地,根據教會歷史,教會增長最迅速的日子,其實正是被逼迫的日子,這也符合基督徒在中國的增長率,遠比有信仰自由的國家高的現象,因此教廷完全沒必要為此而去和共產黨妥協的必要,於是有分析認為,這是剛剛新鮮出爐的《中國保障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和實踐》白皮書惹出來的禍。

根據白皮書的官方數據,參加官方教會的信眾人數,基督新教約有三千八百多萬人,羅馬天主教約有六百萬人(再加上地下教會,無怪乎有人認為今日中國基督徒數目已突破一億),兩者人數相距六倍有多,這和全世界天主教徒的總人數比新教徒多出一半的情況並不相符。可能因為在國內信徒人數處於劣勢,才讓教廷如此焦急吧。雖然白皮書才剛發表,但統計一定早已完成,不難相信中央於白皮書發表前,先讓教廷得到有關數字,以增加談判的籌碼。

兩者人數之所以這麼懸殊,其實是可以解釋的:自三十年戰爭(1618-1648)後,天主教和新教的陣營,大致上已經確定,總體而言,留在天主教的信徒人數,比改屬新教的信徒為多。另一方面兩者增加信眾的方式有很大的不同,天主教主要是靠生育,新教則是靠傳教。

一對天主教徒父母,他們的孩子出生後,如非特殊原因(如父母任何一方因信仰根基不穩,不能給予孩子一個合乎基督教信仰的成長環境),都要盡早受洗,加入基督的名下,孩子亦可藉此加入教會名下,成為天主教徒。相反大部分新教宗派,特別是非傳統宗派,基於要尊重孩子的自由意志緣故,大都不承認嬰兒洗禮後就加入教會的說法,不是不進行嬰兒洗禮,就算是進行,都要孩子長大後自己決定行堅信禮,才算是正式加入教會,但自宗教改革開始,不同哲學思潮相繼興起,當中有不少是反宗教,反基督,再加上科學發展更是一日千里,讓人以為只靠自己就會掌握世上的一切,最致命的,是部分信徒因太著重孩子的自由意志,忽視孩子在信仰上的教導,以致願意信教的新教徒後代越來越少,即使靠傳教亦彌補不了以上損失,所以到今日放眼世界,仍是天主教徒的數目較多。

但在國內的情況就不同了,因中國自古以來都不是基督教國家,兩派的宣教士都是由相同的起跑線開始,天主教在傳福音上遠沒新教積極,即使是在信徒生育上,也因受實行了超過三十年的「一孩政策」所影響,廢了一半武功,在這特殊的環境下,國內新教徒數目遠比天主教徒多,是必然的結果,和教會是不是能公開傳道,和中共關係好不好,並無直接關係,而且逼迫大家都有,並非是天主教獨有的困境。因此要增加信眾,教廷要做的,不是向中共妥協,而是要加強宣教的力度。

逼迫是正常


「世人若恨你們,你們知道,恨你們以先已經恨我了。你們若屬世界,世界必愛屬自己的;只因你們不屬世界,乃是我從世界中揀選了你們,所以世界就恨你們。」(約翰福音 15:18–19)

「不但如此,凡立志在基督耶穌裡敬虔度日的也都要受逼迫。」(提摩太後書 3:12)

耶穌和保羅一早明言,以耶穌為主,堅持以真理度日的人,必然會受到逼迫,無論是在信仰自由,或是不自由的國家,都是一樣,因為我們所相信和所遵守的,都和世界所相信和所遵守的,實在是有太大的分別,但當我們仍選擇堅持,就不其然會吸引未信者的好奇,當他們因好奇而去嘗試了解信仰的時候,就必然會被真理所吸引,這就是天上的主往往會把得救的人天天加給受逼迫教會的原因。

相反,若我們因想要逃避逼迫,選擇和當權者或世界妥協,和說習近平是菩薩那位政治和尚有甚麼分別?那麼「沒骨氣」的信仰有甚麼了不起?

無法拆毀的牆


基督教是非常重視合一的宗教,雖然因罪的緣故,我們從來都做得不好,但都不能以此否定這教義的重要性。因此自古以來,都總有有志之士歇盡所能,希望把分裂的教會重新結合,以今次梵蒂岡之所以想與中國政府簽訂主教任命協議為例,就是希望能促成天主教愛國會和地下教會的合一。可是這樣做不但不能達成合一,更甚是把原本不受中共監控的地下教會放到中共的眼皮底下。

「所以你們應當記念:你們從前按肉體是外邦人,是稱為沒受割禮的;這名原是那些憑人手在肉身上稱為受割禮之人所起的。那時,你們與基督無關,在以色列國民以外,在所應許的諸約上是局外人,並且活在世上沒有指望,沒有神。你們從前遠離神的人,如今卻在基督耶穌裡,靠著他的血,已經得親近了。因他使我們和睦,將兩下合而為一,拆毀了中間隔斷的牆;而且以自己的身體廢掉冤仇,就是那記在律法上的規條,為要將兩下藉著自己造成一個新人,如此便成就了和睦。既在十字架上滅了冤仇,便藉這十字架使兩下歸為一體,與神和好了,並且來傳和平的福音給你們遠處的人,也給那近處的人。因為我們兩下藉著他被一個聖靈所感,得以進到父面前。這樣,你們不再作外人和客旅,是與聖徒同國,是神家裡的人了。」(以弗所書 2:11–19)

這段使徒保羅詮釋何謂合一的經文,相信很多信徒都認識,經文裡所言被「隔斷」的兩個群體,是指外邦人和以色列人。在耶穌尚未成就救恩的年代,外邦人要信耶和華神,第一件事,就是男子要受割禮(把陰莖上的包皮割去),成為以色列人,那就可以和神「所應許的諸約」中有份,這就是以色列人駡外邦人作「沒受割禮的人」的出處。

到耶穌基督成就救恩後,所有人,即以色列人和外邦人,都可以藉相信「耶穌基督成就救恩」這一事實,從而在神的約中有份,這就是我們今日常說的「信耶穌」了。於是乎以色列人和外邦人就可藉耶穌基督的死「合而為一」,當中被「廢掉」、「拆毀」的「牆」,就是好像割禮那些「律法上的規條」,那些「規條」的出處,有在以色列人出埃及,入迦南的年代,上帝根據以色列正在和將會面對的處境,而作的訓誨,也有以色列亡國後,拉比為了幫助餘下的人能更好地實踐神的訓誨而定下的規條,若用現代的術語去詮釋,其實就是「文化」。

因此自古以來引起教會分裂的原因,很多時都和文化有關,例如從前和大家分享過的東西教會大分裂,其根源就是兩者文化上的差別,即使大家是讀同一本《聖經》,但因文化和背景上的不同,在解讀上就會出現不同的側重點,從而衍生出不同的教會傳統,如本人曾在參觀塞爾維亞的東正教堂聖薩瓦寺上的天穹設計提到,以古希臘文化為背景的東正教神學強調神人相遇,至於以拉丁文化為背景的天主教神學側強調罪使人和神分隔,兩者都是對的,只是側重點並不相同。雖然這是人之常情,但當來自不同文化體系的信徒,不斷只以自身文化為觀點去解讀聖經,再由此產生出不同的傳統和教義,就等同不斷埋下分裂的種子,若不及時處理,最後必會難逃分裂的局面。

不過在國內,無論是天主教,還是新教,愛國教會和地下教會的分裂,並非因為文化(始終大家都是中國人),而是因為外部勢力的介入,不是因為《聖經》所言心裡的牆,而是真真實實,橫在信徒中間的牆,本人稱之為「政治之牆」。

不要以為愛國教會不屬靈,他們和地下教會的信徒都是讀同一本《聖經》(不過在如今越來越嚴峻的政治環境下,這情況真的不知可以維持多久),都是學習和實踐同一種道,分別在於愛國教會受中共監管,要受他們的法律所規範,當中最著名的,有不可作出任何有可能顛覆政權的言論,不可在公開場合,也不可向未成年人士傳福音等等,雖然分別貌似很大,但在信徒個人層面上,其實不算大,所以我們時不時都會聽到愛國教會和地下教會,甚至境外基督教組織合作的消息,但當然僅限於平信徒的層面,情況有點像大陸和台灣的關係,大家都是華人,卻因政治而被分開,但民間交流卻相當頻繁。

所以要拆毀這道「政治之牆」,只有三個可能性:一是中共倒台,二是中共悔改(羅馬皇帝都可以悔改,為甚麼中共總書記不可以),三是教會「跪低」,自願接受中共的全面監管,若是如「三」所言,教會就真的會分裂了,因主耶穌說得太清楚了

「一個人不能事奉兩個主;不是惡這個,愛那個,就是重這個,輕那個。你們不能又事奉神,又事奉瑪門(瑪門:財利的意思)。」(馬太福音 6:24)

事奉神和事奉敵基督政權的人,真的可以同負一軛嗎?

結語


「通達人見禍藏躲;愚蒙人前往受害。」(箴言 22:3)

逼迫不是禍害,反之是信神的人必會遇到的事,但真正的禍害,我們必須要懂得躲避。

2018年4月2日 星期一

低地國河船之旅 Part 15 Valkhof Park

Valkhof Park之所以是奈梅亨最有歷史意義的景點,是因為她見證了奈梅亨自建城至今的歷史。

早於古羅馬時期,奈梅亨已被史書所提及,是為羅馬軍隊的軍營,軍營的位置正是今日的Valkhof Park。當年羅馬人之所以選址這裡,除了因為位置鄰近瓦爾河,方便物資輸送外,還有Valkhof是萊茵河-馬斯河-斯海爾德河三角洲中少有地勢較高的地方,能清楚地監視瓦爾和萊茵河流域一帶的情況。

古羅馬帝國開始衰落後,繼承其西邊領土,神聖羅馬帝國的查理曼大帝(Charlemagne,742-814)在Valkhof興建宮殿,並以此作為自己的居城,其後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大都是在這裡居住。

到綽號「紅鬍子」(Barbarossa,因斬殺敵人時鬍子沾滿了敵人的鮮血而得名)的腓特烈一世(Frederick I,1122-1190)成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後,在宮殿外圍加建城牆和其他防禦設施,把宮殿升格為防禦力十足的堡壘。

之後奈梅亨成為神聖羅馬帝國其中一個封國,海爾德公國(Duchy of Guelders)的屬土,海爾德公爵再一度加強堡壘內的設施,使其升格為城堡。

1641年的Valkhof


1795年,海爾德公國被法蘭西第一共和國(French First Republic)所滅,Valkhof在戰爭中受到嚴重的破壞,那時荷蘭一帶深受法國大革命思潮所影響,共和主義者們一來不想花錢修復,二來視Valkhof為封建制度的象徵,於是決議通過把Valkhof拆卸的議案(很有文革feel),只保留兩座具有宗教意義的建築。拆卸後的Valkhof被改建成公園,成為今日的模樣


被留下來的建築之一,聖尼古拉斯禮拜堂(Sint-Nicolaaskapel),雖然只是一座小禮拜堂,但已有千年歷史,是荷蘭現存唯一一座純羅曼式建築


另一座是巴巴羅薩廢墟(Barbarossa ruin),原名聖馬丁禮拜堂(Sint Maartenskapel),是腓特烈一世時期的建築


不知是因為在戰爭中受損,還是和城堡相連,聖馬丁禮拜堂無法像聖尼古拉斯禮拜堂般能完整地保留下來,只留下一片廢墟


曾經輝煌的Valkhof,現在歸回寧靜


可以坐在長椅上細細品味當中的寧靜,感受沈澱下來的歷史


公園內有一個觀景台可以欣賞得到瓦爾河兩岸的景色


在拆卸城堡的時候,城牆也被一拼拆下,今日的城牆是按公園的發展後建的


通往旁邊的Hunnerpark的行人天橋


Hunnerpark內的瞭望台Belvédère,建於15世紀中葉


現在是一所餐廳


從Belvédère看出去的景色


Waalbrug


草地上的奈梅亨市徽,NOVIOMAGUS正是奈梅亨的拉丁文寫法


若不是城堡遭受到文革式拆毀,以其歷史,一定可以成功申請成為世界遺產,不過我也欣賞當局原樣保留廢墟不再重建的做法,作為教訓,不像內地的「古建築」,明明已經被拆毀,還要重建扮古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