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香港政壇其中一位標誌性人物,杜葉錫恩(1913–2015)的離世自然會引來香港各方媒體的廣泛報導,而回顧其生平的報導亦如雨後春筍般出現,當中除她自己以外,出現得最多的名字,正是已故支聯會創會主席、民主黨黨鞭司徒華(1931–2011)。
二人之瓜葛
說到二人間的瓜葛,可以說是如一匹布般長:早年香港的民主運動(即八九民運前,我們姑且稱之為第一代民主運動),主要以為基層發聲為主,因此當年一同致力於為基層服務的二人,自然屬於同一陣線。
可是到八九民運前後,新一代的民主運動開始轉向意識形態間的爭論發展(第二代民主運動),加上杜葉錫恩深受西式政治思想影響,慣於以談判、妥協來處理問題,於是開始向共產黨靠攏,立場越發左傾,引來第二代民主人士的不滿,司徒華更身先士卒,與其競逐1995年的市政局觀塘北議席和緊接著的立法局九龍東直選,並多次惡意中傷她,以現在的說法,這正是司徒華「追擊」杜葉錫恩的行動,結果杜葉錫恩兩戰俱敗,並開始淡出政壇,司徒華就正式踏入從政生涯的巔峰。
年老王與少年人
這讓我想起聖經《傳道書》的一段故事:
「貧窮而有智慧的少年人勝過年老不肯納諫的愚昧王。這人是從監牢中出來作王,在他國中,生來原是貧窮的。我見日光之下一切行動的活人都隨從那第二位,就是起來代替老王的少年人。他所治理的眾人就是他的百姓,多得無數;在他後來的人尚且不喜悅他。這真是虛空,也是捕風。」(傳道書 4:13–16)
「不肯納諫」是漏譯,原文所寫的是「不肯再納諫」,這表示那位年老的王原來是願意接納諫言的,即他原本也是一位有智慧的人。可是當他年老後,因種種原因,可能是受權力的腐化,或其思想再不合時宜,又或其腦筋因年老而變得不夠靈活,而變成一位愚昧王,於是長江後浪推前浪,他被一位貧窮而有智慧的少年人所取代。
香港版
回到香港,杜葉錫恩就像那位年老的王,司徒華就是那位少年人(在猶太文化中,一位四十多歲的人都屬於「少年人」的範疇,所以譯作「年輕人」會比較恰當,事實上司徒華也比杜葉錫恩年輕)。自共產黨掌權後,歷世歷代投靠他們的人,不是被他們光鮮的外表欺騙,就是甘於與其同流合污,當然亦有人因反抗來反抗去都對付不了他們而選擇妥協。雖然西方政治慣於以談判、妥協來處理問題,但對於擁有中國封建思想特質的中國共產黨而言,你越妥協,他們越會騎在你頭上,更不會和你守信用,最終只會把自己置於萬劫不復的位置,當年被選民拋棄的杜葉錫恩正是一個好例子。
但司徒華也不比杜葉錫恩好,雖然他當時得到選民的支持,但他正如那位少年人的結局一樣,「在他後來的人尚且不喜悅他」。為甚麼「後來的人尚且不喜悅他」呢?那是因為他又回到年老的王的舊路。
在司徒華的政治生涯晚期,香港民主運動的風向再一次轉變,由意識形態的爭論,變為身體力行(第三代民主運動)。年輕人不再安於「遊遊行,示示威」的循例式行動中,而是希望能更直接地向權威抗爭、爭取,即是激進化。可是司徒華並沒跟隨以上的改變,更於2010年因為貪圖多出來的五個民選議席,表示支持2012政改方案,最後因以他為精神領袖的民主黨「轉駄」,讓政府得到超過三分之二的立法會議員支持,讓政改得到通過。結果除了議席數目的改變外,整個議會模式並無絲毫改變,香港還是被共產黨「勒緊喉嚨」。至於司徒華自己,從2012政改一役開始到他離世前的一段時間,每逢出席公開場合,都被支持第三代民主運動的人士「追擊」;由他一手創立的民主黨,在他死後的多次選舉中,都被第三代「追擊」,雖然因根底厚,第三代又未成氣候,仍能維持泛民第一大黨的地位,但明顯地已無復當年勇,其泛民第一大黨的位罝也岌岌可危。
這不是虛空,不是捕風嗎?
第三代民主運動的未來?奉勸大家一句,不要對他們感到痛心或失望,因人性本就是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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